吴承恩之父：破落户更当发奋

作者/贺静蕾

吴承恩的祖辈曾经担任过县学的儒官，不过这实在是个清苦活儿。为官几年，吴家居然落入了家徒四壁的地步。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吴承恩的祖父任职不久就溘然长逝，抛下他们孤儿寡母，披麻扶棺，凄然迁回老家淮安（今江苏）。

有人说自幼丧父的孩子“不为逆子，便做才郎”。吴承恩之父――吴锐显而易见属于后一种。四岁的他在孤贫之中愈加发愤图强。他幼年“已有姿性，不妄啼哭言笑”，还常常向其祖母索要书读。父祖辈书香门第的影响在这个懵懂无知的小童身上潜移默化地显现出来。但现实总是分外残酷。

他因家贫入学较晚，超过了入学年龄，只好去当地的社学读书。接下来又因交不起节仪礼物，被老师打入另册，社学先生勤勤恳恳地教授其他学生，唯独不教吴锐。先生不教他，他就旁听，不仅学到了应有的知识，还自己通晓了《小学》《论语》《孝经》等。见吴锐自学成才，社学的老师非常感动，推荐他上乡学。然而贫困的吴锐最终没能进入乡学，而是走上了命运为他安排的另一条道路――“入赘”。

20岁时，吴锐成亲了，岳家姓徐，在估衣街卖彩色丝线，整日和针头线脑打交道，日子也不富裕。可在吴锐看来，这种生活已经算是稳定而余裕了。他立志要当一名正直的商人，始终保持“苟得不取。法外不为”的做人原则，很快成为街坊眼中的长者。闲暇时他也会取书而读，琅琅书声每每引得行人驻足围观，无意中反而吸引了更多看客。但吴锐的温良在有些人眼里却成为软弱可欺。于是，有人设局骗他，趁机沉没货款；有人背后辱骂他，还挤占行市。面对欺凌，吴锐不为所动，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有时里胥来催赋役，吴锐就会预备好钱，早早地站在门口，迎亲般等待，然后没等人家开口就双手奉上。里胥见钱来得轻易，就得寸进尺道：“吴先生，您应该比别人多交一倍。”吴锐二话不说就去拿钱。里胥又说：“等等，说错了，不是一倍，是两倍！”吴锐点摇头，出门而去。不过不是去衙门告里胥敲诈，而是借钱去了。他的遭遇，连周遭的竞争对手都看不下去了，大家劝他向官府申诉，并愿出面作证。但吴锐总是笑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家里没背景，怎么敢惹那些里胥呢！”此言一出，吴锐憨痴的名声人尽皆知。连他的小儿子也成为别人竞相取笑的对象，只要他一出门，就会被人指为“痴人家儿”。

时光荏苒，经过数十年的诚恳经营，吴家已小有蓄积。吴锐可以在取醉三杯后，学陶渊明的派头“颓然啸歌”了。碰到晴天气，他还会寻菊古寺，问柳清溪，完全一副隐士的派头。而旧时骗他、欺他的人，此时对他都恭敬有加；附近有人发生了纠纷，第一时间也要请他去辨别是非；谁要是做了连神佛都不想通知的亏心事，也总找吴锐倾诉。更令人称奇的是，那群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市井王老五骗子，有时聚到一路密谋偷牛、剪径等勾当，但只要碰到了吴锐，便会一哄而散，而且个个面红耳赤，像是偷嘴时被捉到的小学生。

知府听说了吴锐的品行，在举行乡饮酒礼时竟将他这个无官无爵的老商人礼聘为地位仅次于贵宾的宾客。在一派鼓乐喧天中，吴锐的人生终于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