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保卫常德的中国军队,是百姓党陆军第74军57师。
在易攻难守、无险可凭的状况下,以八千之师,对付装备优良的四万之寇,同仇敌忾16个昼夜,仅剩师长余程万率200余人突围(包括两名美国记者,其中就有闻名的爱泼斯坦),险些全军阵亡!同时给日军造成为重大伤亡,敌人在常德城郊丢下了上万具尸体,大伤元气。
战后,蒋介石闻知常德失守,余程万擅离阵地,震怒之下,下令将其撤职、扣押,送交军法处审判,并扬言要将他判处死刑!余程万被押解至重庆。
新闻传出,常德民众群情鼓动,六万多人签名作保,求免余程万一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74军军长王耀武也出面求情,57师的残部更是感到奇冤难辩:指挥官竭尽全力守城了,为什么还要被处罚?
最终,余程万被判服刑两年了事。刑期未满,王耀武再向军法处说情,将余保出,在第24整体军服役,渐升至第26军军长。
余程万冤不冤?
说冤,也不冤。
战前,蒋介石就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守住常德,驻军须与城共存亡”,并一再要求“不成功,便成仁”。这命令的背后,是牺牲57师以缠住日军主力的决定。而余程万当即复电:“保卫常德,本师官兵,极感庆幸,均抱与常德共存亡之决定……”
余程万常训诫部属:“军人之职为国守土…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大战前夕,他宣布57师保卫常德文告:“各级官兵应有刚强的决定,应该认清生与死的界限。如果我们是为了保卫常德,争取国家民族独立自由而死,这死比生更有代价,我们每个人都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就是我们父母、妻子,也同样沾到庆幸……总之,有虎贲存在,常德一定存在。”
要求部属为国赴死大义凛然,为何最终主帅独活?这是余程万之后遭到诟病的主要原因。
说不冤,当然冤!
在费力卓绝的抗战史上,因为敌我双方武器装备悬殊,面对大范围进犯,事先的中国军队能在一个中级城市服从5天已很困难,而74军57师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在无险可守的状况下,服从了16个日夜,这本身已经是奇迹!战后的常德城,从东门直接就可看到西门,余程万率领57师的确已经做到了与常德共存亡。部队已经打完,常德已成废墟。
“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心银行,各团长辨别区域,扼守一屋,作最终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第七十四军万岁……”
这是余程万发给司令长官孙连仲的最终电文。事先,城内大火蔽天,日军已经从各方冲入城内,余程万自己也拿起枪,率残部死据城西南一隅,与日军拉锯搏斗。
守城主官已经尽到了一切力量,57师官兵也已经尽到了一切责任。
余程万所欠的,只是一死而已。
在这种状况下,无论是从执行命令完成使命的军事角度,依然从为57师保留一点火种的情感角度,余程万的突围决定都无可非议!
余程万是什么人?
这位大名鼎鼎、饱受非议的抗日名将,是广东台山人。他1902年5月24日出生在广东台山县获海区光大乡的涨村,一个百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庄。
在百姓党军队中,余程万堪称文武全才。他家景富裕,早年受过良好教育,毕业于番禺师范学校。番禺师范学校就位于现在广州中山四路的番禺学宫,即之后毛泽东主办的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所在地。毕业后,他就在附近的番禺初等小学任教。
1924年,他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成为军校中为数不多的有大专文凭的学生。因他的学识和老练,很快便脱颖而出,成为黄埔学生中第二个提升将官的人(第一位是水师局代理局长兼中山舰舰长共产党人李之龙),事先年仅25岁。
这位25岁的少将,在抗战爆发后,显示了自己的军事才华和出色的指挥才能,引起蒋介石的注意,短短几年,连升数级。在上高会战中,他指挥57师服从阵地,与日军第34师团浴血奋战,为57师赢得了“虎贲”称号。“虎贲”,是历代英勇无敌军队的最高荣誉。
常德之战后,抗日英雄沦为阶下囚。按事先军中连坐法,所有突围退却的将校官长,都有罪,但现实上真正遭到惩处的仅余程万一人,而且余也仅被囚4个月,过后无罪释放,旋被任命为74军副军长。
此后余程万少有作为。
殊死血战
尽管主帅曾遭囚禁,但57师官兵的英勇壮烈是无可争辩的。常德城的每一块砖瓦,都是他们用鲜血浸泡过的。
《纽约时报》描述:“这里举目尽是烧焦的围墙、残破的砖瓦和灰堆而已……要想在这个曾经有过16万人的城里寻一未经摧残的东西,实在难乎其难。”
英国伦敦新闻纪事报》称:“在这城墙边的战斗,日渐惨烈,甚至像是在欧洲中世纪时代那样,以手格手,以颊撞颊作殊死的血战。”
有关这场战争的惨烈,有太多相关回忆和考证文章,电影《喋血孤城》也有充分显示,但都不如余程万在为《常德守城战纪实》一书所做序言中回忆来得真切:“……敌挟其优势武器,空炸、炮轰、毒攻,无所不用其极。我以有限人数、血肉之躯,与敌做殊死战……有一人使一人,有一枪使一枪,无枪则使刀矛或砖石木棒,与敌人死拼。直至弹尽粮绝,援救无望……”
57师为什么是王牌?
在许多人的印象里,百姓党军通常都是欺压百姓纪律松弛的,但至少在抗战时期的74军,犟纪严正是很有名的。
余程万率领57师进驻常德城时,惊恐的市民以为日军将至,大多逃离。57师人城后秋毫无犯,首先将全城洞开的门户妥为关闭,非经指定,一律不得擅人民房。指定征用的住所,均会同警备部、警察局、宪兵队将家具什物登记保存,以备开拔时同原主人背后点交。
虚惊一场的市民们回城后,面对完好如初的房屋、家具和街道,交口称赞。
当年收割水稻时,余下令全师官兵帮助农民割稻,并严令只能喝老乡一杯茶,不能吃老乡一顿饭。此举成为在常德民间传诵至今的美谈。
大战将至,全城的16万百姓须在半个月内迫切疏散。
57师在沅江码头用船只免费送下乡的市民过河,并派兵义务给市民挑运行李30里,不准收取任何报酬。一个名叫刘为才的上等兵给群众挑送行李后,索取了两块光洋的报酬。余程万接到报告后,当即下令枪毙。事后,张悬文告,明令全师:“我们虎贲部队,一贯就有良好的荣誉,我们决不能让这良好的荣誉,由一二个人断送殆尽……”
仁义之师,必是威猛之师。
了解这一点,才了解为什么常德百姓会为余程万请命,也才会晓畅为什么田汉和任光会为74军谱写那首广为传唱的《74军军歌》。
救援为什么迟迟未至?
74军是百姓党军五大王牌军之一,而57师称得上王牌中的王牌。
那么,对这样一支王牌部队,为什么救援不力,眼睁睁看着它和日本人拼光呢?
这须从日军为什么要发动常德之战说起。
常德位于湘西北,不仅物产丰厚,水陆交通发达,战略地位也十分主要。控制了常德,就截断了川
鄂、湘间的联系,对重庆政权产生极大威胁。同时,也可以牵制中国军队,减轻滇缅战场的压力。
常德主要,但对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来说,守住长江防线及人川各要道关隘更减轻要。他确信日军会以石门一带为突破口,而常德地区只是战区的右翼次要阵地。
在没有摸清楚日军真正用意和布兵态势之前,孙连仲绝不敢轻易调动各处防备力量,以免中计。
因此,当日军主力近十万人向常德逼近时,周围虽有二十万国军,却只能在外围策应,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恰逢开罗聚会会议召开,蒋介石为了争取更多的外援和发言权,也退无可退。他向罗斯福表示,一定能守住常德 ……阅读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