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户，一个小女孩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摇椅上，她的眼睛是空洞的，没有一丝波澜。女孩儿的妈妈忧伤地望着女孩儿，心情重重的地说：“小梨，妈妈要出一趟门，你能照顾好自己吗？”小梨点摇头，眼睛里透出坚强的光芒。

　　妈妈把烙好的大饼放在一个盒子里，并再三叮嘱道：“饿了就吃一块，妈妈很快就返来。”小梨嗯了一声，空洞的眼光望向了窗户。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能感受到外面正飘着鹅毛大雪，小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妈妈赶紧将一层厚厚的毯子盖在了小梨身上，抚摸着她的额头。

　　“妈妈要走了。”妈妈收拾好一个包袱，开门走了。小梨脸上划过一丝忧伤，“妈妈再见。”她从摇椅上下来，摸索着向前走去，一个不留神，被旁边的凳子绊住了脚，整个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这一跤惊动了屋檐上那只不肯南飞的燕子(swallow)。它揉了揉眼睛，“小梨没事吧？”

　　小梨咬咬下唇，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是谁在说话？”燕子俏皮地飞到小梨栗色的头发上，很骄傲地说：“我是你跟妈妈救的那只燕子。”小梨这才想到来，初冬的时候，有一只燕子受了伤，摔在了他们家门口。妈妈替燕子包扎好，并在屋檐下给燕子筑了一个温暖的巢。

　　“原来你会说话！”小梨温顺地笑笑。燕子挺起了胸膛，笑着说：“我是一只会说话的燕子。”“小燕子，我想到外面走走。”“外面下了好大的雪。”燕子用颤抖的声音说。

　　小梨若有所思地望着冷风吹过来的方向，“我想看一看跟妈妈一路堆的雪人。”

　　燕子望着有着圆身子、龙眼核眼睛、胡萝卜鼻子的雪人，大声说道：“他很好，我带你去看他！”燕子用嘴巴啄住小梨的大棉袄。小梨被燕子引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雪地上。

　　小梨的脑海里浮现出昨天跟妈妈一路在雪地上堆雪人的画面来。妈妈努力地滚雪球，小梨兴高采烈地找龙眼核和胡萝卜。妈妈说，让雪人给你做伴吧！一想到这儿，小梨的眼睛湿润了。

　　这时，一双严寒的小手，一点点将小梨的泪水抹去，小梨惊喜地望向那双小手的主人。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她的世界里永远只有玄色。

　　“我是雪人，以后就由我来陪伴你吧！”小梨开心极了，没想到她的雪人会说话。小梨一把将雪人抱在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一年前，她当水师的爸爸因为一场海上事故去世了。这个原本温馨幸福的家，一会儿失去了主心骨，彻底坍塌了。妈妈整日以泪洗面，而从小就失明了的小梨，每晚都能在睡梦中听见妈妈的哭声。

　　“你在想妈妈吗？”雪人忐忑地问。小梨点摇头。“我也好想有个妈妈呀！”雪人耷拉着一张脸。燕子飞到了雪人的头顶上，轻轻啄着雪人的脑袋说：“我也是！”三个没有妈妈的孩子抱在一路大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梨勇敢地抬起了头，“我们做自己的妈妈吧！”

　　他们手拉着手，一人，一雪，一燕从高高的雪坡上滑下来，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雪人牵着小梨的手，燕子抱着雪人的帽子，他们在冰天雪地里转圈，他们的笑声一阵又一阵，传出去很远很远。

　　小梨玩累了，尽兴地躺在柔软的雪地上。雪人通知小梨，天空是蓝色的，白云是白色的，而风是无色的。风刮过脸时，就像刀子(knife)一样割得生疼。而树木是枯黄的，像什么呢？雪人形容不出来了。

　　燕子自豪地拍拍胸脯，“树木是青翠的。”雪人不悦了，“树木是枯黄的！”“翠绿的！”两人争来争去。

　　小梨呵呵直笑，“冬天的树木是枯黄的，春天的树木是翠绿的。”

　　燕子与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知道？”

　　小梨笑了，“妈妈说的。”

　　这时，大家都不吭声了。

　　夜间，雪人依然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外，他望着屋里的小梨，欣慰地笑了。小梨亲吻着燕子的尾巴说晚安。燕子笑了笑，飞进巢里，用围巾盖住了整个身体。

　　半夜，小梨摸索着走到炕边拿水时，不小心将凳子踢到了火炉上，而桌子上的煤油灯掉了下来，整个房子瞬间着了起来。这时，屋檐下的燕子闻到了一股烧焦味，惊悚地睁大了眼睛，“救命啊！”

　　雪人闻声，马上赶了已往，可是每当他试图挨近屋子，身上就会流出一层雪水，不由得大汗淋漓。当他看见小梨晕倒在火炉旁时，心一横，一头冲了出来。他努力扛起小梨，费竭力气往外跑。燕子也用力地啄着小梨的衣服往外拉。

　　雪人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小，变小，再变小！

　　终于，小梨被拖了出来。房子燃起了熊熊大火。瞬间，房屋倒塌了。

　　小梨慢慢地苏醒，而雪人正慢慢地融化。

　　“雪人，雪人。”小梨大声地召唤着。雪人微笑着朝小梨招手，“再见，小梨。”说完后，雪人变成为一摊雪水。小梨仿佛猜到了雪人的命运，泣不成声。燕子也默默地流泪。他们的泪水与雪水融合在了一路，就像是他们永远也不会分离一样……

　　小梨苏醒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家里了，还听见妈妈与外婆的低语声。小梨又是惊愕又是惊喜，“妈妈！”妈妈摸着小梨的头，“妈妈找到了相传中的神医，明天我们就出发，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小梨喃喃细语自语道：“原来妈妈没有抛弃我！”小梨把妈妈搂得更紧了。

　　“雪人，我的妈妈返来了！”

　　燕子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开心极了。

　　“燕子，你要跟我们一路走吗？”小梨问。

　　燕子眨了眨眼睛，“冬天已往了，春天马上就要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家，春天就是我的妈妈，我不会离开的。”

　　“我会再返来的。”小梨朝燕子招手。抬头，小梨仿佛看到了一朵白云，幻化成雪人的身影。

　　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一阵风吹过，仿佛有人在小梨耳边轻轻地说道：“我的妈妈是白云，雪融化成水，水变成水蒸气飞到天空中，然后变成白云，我也找到妈妈了！”

　　小梨笑了，这一次是幸福的微笑。